林權抵押貸款河村樣本:崎嶇路上行
圖1為從事香菇生意的河村村民周強。圖2為銀行調研河村養豬戶。圖3為擁有100畝林權但仍以種田為生的河村村民王岷。 (趙縝言 胡浩/攝 吳比較/制圖)
編者按:2012年5月,央行和浙江省政府決定開展農村金融改革試點,麗水成為首個試點城市。試點方案中重要一條,便是繼續對林權抵押進行深入探索。從這一時間點開始,農村金融改革再一次拉開了帷幕。近日,證券時報記者深入麗水農村,采訪當地村民,以林權抵押為觀察點,期望能為讀者展示麗水金融改革的一個側面。
在這個人口只有1000多人的小村莊里,農民們喜歡以“徹底的貧窮”來打趣自己的真實生活,一代又一代人嘗試著用他們的雙手、雙腳、雙肩開啟通往富裕的道路,但除了極少數幸運兒外,現實往往只是希望的落幕。現在,一場自上而下的金融改革試點正在影響麗水市龍泉市河村農民的生活軌跡。
貧窮的生活
通往河村的路口已經有了一所嶄新的小學,幾棟新蓋的房屋和一條干凈的水泥大道點綴著整個村子。之所以稱為“點綴”,主要原因是村莊的內在面貌并未改觀,多數房屋仍然是半個世紀前的面貌,破舊的瓦礫屋頂飽受風雨侵襲。而山區中頻繁的降雨,也使得村里幾條小巷變成淤泥路。
“我們這邊很窮。”周強說。停頓了半天,他補充道,“沒有辦法。”
周強是仍然留在村里的為數不多的青壯年。在周強所在的村莊,40歲以下的男人,多數都在外打工。數十年來,河村的青壯年去不同的城市打工,然后將積蓄寄回河村的家中,但對于生活的改善其實作用甚微。一些年紀較大的人在外出打工后往往又選擇回到河村,繼續依靠幾分田地自給自足。
在從事香菇批發生意8年以后,周強已經積累了一輛四輪工具車、一棟較新的房屋和一臺液晶電視,他是河村惟一做香菇生意的人,光景好的時候一年能賺上5萬元。在這個小村莊里,屬于小康階層。不少農戶辛勞了一年,有所結余已是幸福。
在河村,貧窮并不是一個難以啟齒的話題,村子里的老人和婦女們可以從容地說出“貧窮”兩個字,并加以深入描繪。雖然對于河村的老人們來說,生活并非從來如此。青年時,他們堅信自己是個幸運兒、是河村的例外,能夠依靠努力而致富。但很多人為此忙碌了大半輩子,隨著年齡的漸長,終究發現前途漸暗。有些老者對此感到絕望,也有些老者意識到這就是生活,并因此感到寬慰。
抑郁情緒深深扎根在這片土地上,渲染著小村的人和事。巷子中的看門犬,在外人接近后,也只是慵懶地伏在地上吠叫幾聲,并不起身。
“想把生意做大太難了。” 周強說,“從銀行根本無法獲取貸款。”麗水的木耳、香菇在全國范圍內擁有一定的知名度。周強說,身邊還有做香菇生意的農民,大家都覺得市場前景廣闊,但手上的資金只能維持現在的規模,沒有資金要做大生意根本不可能。
周強說,他身邊做生意的農民朋友,為了拿到銀行貸款,拿著房產證、土地證,帶著親戚去銀行擔保,但最后也沒能獲得資金。
“沒有資金,做什么都不行。本來可以去城市開個零售門店,本來可以擴大批發量……”周強說,只要能從銀行獲取5萬元貸款,一年的收入就能增加幾萬元,而這幾年積累下的生意經驗告訴他,這幾乎是沒有風險的。說這話時,周強語速很快,慵懶的神態一掃而光,眼里透出希望的光芒,但只是片刻,又歸常態。
農民對林權抵押了解不多
麗水市1.73萬平方公里的地域面積中,山地占比88.42%,耕地只占5.52%,溪流等占6.06%。河村是龍泉市西街街道轄內的一個小村莊,麗水龍泉市轄內還有數十個這個的村莊,雖然也是環山傍水,但河村離龍泉市的距離相對較近,比起一些出行更閉塞的村莊,河村農民也算不上十分貧窮。
河村上下沒有村辦或民辦工廠,多數農民生活除了依靠外出打工的親人寄回的補貼外,大多依靠幾分田地的收成養家糊口。
“要發展前提是有資本,沒有資本無從談起。農民本身沒錢,又借不來錢,發展困難很大。”麗水市林業局林改辦處長李秀旺說。
2006年,麗水市政府、麗水市林業局等相關部門,探索出了林權制度改革(下稱“林改”)的新路,林權抵押貸款在艱難中前行。
這項改革的順利進行,有利于將農民的資源變為資本,將山林權抵押直接獲取銀行貸款。更廣泛上的意義來說,這也是農村發展的一次極為重要的嘗試,對農民的可抵押物進行了擴充。對普遍貧困的農村地區來說,擴充抵押物的意義就如同普通居民可以辦理個人住房貸款那般重要。
林改以來,河村農民乃至龍泉市轄內的農民,對于林權抵押貸款到底是什么普遍知之不詳。但如果說森林可以用來抵押換錢,則多數農戶都能明白。
不過,令人難解的是,河村大部分農民對林權抵押貸款也僅僅停留在知曉上,只有極個別農戶參與其中。就連消息靈通的村長的家人和留守在農村的婦女,也搞不清小村子里到底是哪幾戶人家在拿森林去貸款。這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龍泉市其他村莊里。
可能的解釋是:農民對林權抵押漠不關心,或者因為林權抵押事不關己。而事實上,這兩者兼而有之。
林權抵押貸款難在何處?
“河村每家農戶基本上只有幾畝森林,拿去銀行抵押根本不值多少錢。”周強說,隨著人口的增加,一戶家庭分得的幾畝森林現在還要再進行分割,落到每個村民頭上,可能就只有幾分地的林權。就周強而論,他大概只有一畝森林。
讓我們假設這一畝森林植被茂盛,且接近高速公路,運輸方便,林業局給出的評估價格估計在6000元。目前,林權抵押貸款抵押率為50%,也就是說,這一畝林地可獲3000元的貸款。但實際上,在龍泉市,不少銀行都將抵押率設為40%,農戶一畝林權地實際僅可獲2400元貸款。而為了獲得這部分貸款,農民們還得支付貸款利率,以及0.7%的評估費。
或許也正因如此,盡管擁有100畝森林,可王岷還是更愿意守著他向河村農戶租來的3畝田――光景好的時節,田里的收成可以為他帶來7萬元的年收入。
像王岷這樣的農民,更確切地講是山民,幾代人以砍柴謀生,在不下雨的日子里往返深山扛運雜木。據不完全統計,在河村,像王岷這樣從周邊山區遷徙來的農民,已經有了四五十戶,幾乎占到河村村民的一半。這些山民居住地往往較為分散,通常一個山村只有幾十戶人家。經濟上有余力的山民或是實在過不下去的山民,就會選擇遷移。王岷從前所在的山村,和他一樣選擇了移居的家庭還有5戶,其中2戶都擁有近100畝的林權。
據王岷所知,即使需要資金發展,林權抵押貸款也很難成為這些山民們的選擇。
除了林農對貸款的認知有待提升等主觀因素以外,也有一些客觀原因難以克服。
首先,銀行發放的林權抵押貸款以小額為主,參照泰隆銀行麗水龍泉市支行的標準,目前單筆貸款額度20萬元為上限,多數發放的單筆額度為5萬元左右。假設100畝的林權評估價值的中位數為50萬元,即使有一定的抵押率,幾十萬元的貸款發放仍不利于銀行分散風險。
據央行麗水支行數據,至2012年4月末,林權抵押貸款累計發放7.25萬筆,金額50.55億元,居浙江首位。龍泉市目前所知的單筆最大貸款額度為1500萬元,單筆貸款額度平均在7萬元左右,實際上農戶林權抵押貸款額度遠小于7萬元。
其次,雖然山民較之農民擁有更多的林權,但這些林權往往并不實際擁有――因為很多林地被列為保護林地。以王岷為例,100畝森林均在保護區內,政府每年按15元每畝的價格補貼給他。按目前林權抵押貸款操作流程,保護區林地未被納入其中,實際上這些林權想要獲貸難度就很大。
據龍泉市銀行業人士介紹,現在已經提出了一種新的設想,即保護區的林地也可納入林權抵押貸款中,但前提條件是在林權評估上先打一個折扣,銀行放貸時再計算一個較低的抵押率,但這樣的設想理論上雖然可行,實際操作卻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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